闯水
8k 请耐心
易烊千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，有点愣。
王源昨天把腿翘在易烊千玺的椅子上，一手玩着手机，另外一只手正在选表情，他落个清净，嚼着棒棒糖，含糊的说，“千，一群疯子说去唱歌，琢磨着把你拖过去。”
王源把棒棒糖嚼碎了拿出来，侧过头去看他，易烊千玺给他留了个发旋，黑色碎刘海随着刷作业的节奏颤动，“哦。”
“靠你是不是没听见？唱歌，去不去。”
“不去。”他把笔帽盖上，整理了卷子，灰色和白色交错着在黄色桌面上乱窜，“都快考试了，浪啥。”
“越到考试我越浪，至理名言。”
“你那小聪明是可以过关，千哥我踏实做人，不复习没得玩。”
易烊千玺抬了头，王源坐在桌子上挡住好一片光，他们互相送了个白眼。
“唉不就是个期末考吗，又不是高考，浪一次又怎样？”
“不去。”易烊千玺把书包收拾好，就当没看见王源皱着的眉头，他嘴里还咬着个白色棍子，易烊千玺顺手就把那糖棍抽了出来，往垃圾桶扔，王源眉头更皱了，他嘴又抿着，怪不好看的。易烊千玺知道自己拒绝太多次，是对不住那群人。
他把书包翻过来，在口袋里翻出一包白砂糖，抛给王源，“当给你道歉。”
“白砂糖？”王源拎着那小袋子晃着，易烊千玺拍了拍他的手背，“别弄坏了纸包装脆弱着呢，你要是觉得太甜一个人吃不下，明天给他们分分，一人一粒，我请的。”
又答应王源放假约一定出来，他才背上书包往家里走。
易烊千玺没想起自己有给谁电话，全校上千个人，有他电话的除了班主任只有王源，微信也长期掉线，弄得大家认为他就是那样的人：不刷手机，偶尔刷或许就听听歌、看看时事，平时也不去玩，家里学校舞室三点一线。刘志宏一开始挺不喜欢他，觉得他闷，不有趣。可不知道是谁和易烊千玺一条线，愣看着他埋头看手机，和他们猜想的与世隔绝样子大相径庭。
怎么混熟的？
好像是他们那群无聊的人约好一天，跟踪他，一路收获连连，印象大改，最后还看见易烊千玺顺手揭发了个小偷，在对方恼羞成怒拿刀捅他之前，一劈，再掰过他的手，耸了耸肩，身后一群人拍掌。
易烊千玺回过头，王源扶着自己的肘子，王俊凯抱着路边的杆子瞪大眼睛看他，刘志宏刘一麟相声似的一边拍掌一边说，易烊千玺你叼啊。
“你们……作业做完了？”
“没啊，这不是为了跟你吗。”
“回去做作业啊，多尴尬。”
“不尴尬，你好好玩啊。”王俊凯说。“哥们儿我怎么就没遇到个小偷，揭发好帅。”
“帅什么啊，遇到什么啊，遇到了是倒霉。”
“千啊这人中二病，你别理他。”王源顺口搭了句，王俊凯回头瞪了他一眼，“我哪中二了？”
“源你也够无聊，跟着我干嘛，那么喜欢看戏啊。”
“毕竟我认识的第二戏剧性的人，说想跟踪第一戏剧性的人，你看这一路走来他们表情多丰富，全在我手机里。”
“哪里戏剧了？”“谁啊戏剧？”
俩人一致对着他，眼睛瞪着，嘴巴半张，还有话准备说。
王源看着他们，说，“你们，哪儿都戏剧。”
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朋友，易烊千玺倒是无所谓，他们几个人的玩乐习惯却不对他胃口。不过除了王源外，其他人也不强求。易烊千玺想去骑单车，王俊凯和罗庭信还应过约，在山上转了一圈。刘志宏说想去私人影院看电影，易烊千玺也会打开包间的门，拿着一袋子零食，往桌子上一放，一群人坐着躺着哄闹，明争暗斗，在电影bgm下嚼的啪啪响。
是挺熟的。
可王俊凯哪里来的，他的电话？
易烊千玺被听筒对面的鬼哭狼嚎吓了一跳，把手机移开些，却又听到王俊凯的声音断断续续，他只能勉强把耳朵凑近。
“你说什么？我刚没听清。”
“…千玺……”
信号不好又吵闹的地方有许多，但K歌房是易烊千玺认为最不应该的一个。那种地方就应该信号满上，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才能好好玩，喝醉了才好叫人接走，否则你想推动剧情，哔，呵，没有信号。
听声音王俊凯是出来了，后面还有脚步声与一些嬉笑，远远的传出一句：“你们走开，走开点。”
歌的声音逐渐减弱，那个词是什么来着，对，fade out。
又有几声“什么啊”“王俊凯你害羞个什么劲”
易烊千玺听着，把免提开了，放在一旁，一手转着笔，一手托着腮，夏天的房间很闷，他的风扇发黄，转起来嘎吱嘎吱响，又不够力度，房间就更热了，手心一会儿就出汗，他垂着眼，看着手机显示的通话时数一秒一秒的涨。
吵闹声少了，那边啪嗒一声，王俊凯进了厕所隔间，把门锁上，那些人为了听清楚，趴在门上，捂着嘴。
“千玺？还在吗？”
“在。”
“哦，这样，我先问你个事。你有没有喜欢的人？”
王俊凯的语气没那么快，没那么果断，又不像在随便谈谈事情。易烊千玺记得王俊凯上课回答问题用的就是这样的语调，这样的想法让他一愣。
“没有。”
“隔壁刘琳传你喜欢王源呢。”
“你打电话过来就打算说这个？”
听筒又传出来一些闷声，易烊千玺没听清，王俊凯匆忙说了句“不是，你等等。”
他再回来，杂音彻底没有了。
“那你想不想谈恋爱？”
“不想。”
“你喜欢什么样的人？”
“王俊凯，”易烊千玺想了想逻辑性，“不，不是，我想说，王俊凯你想干嘛，我要复习。”
“你喜欢我啊。”
王俊凯的声音忽然沉了些，配合易烊千玺的风扇一声“嘎吱”的鸣叫，头皮发麻，易烊千玺放下手中的卷子，泄气似的把窗关好，开了空调。
“哪个班的谁让你问的？还是大冒险？国王游戏？什么新招数吗？”
“新招数，你猜吧。”王俊凯说，“我猜你猜不准的。”
“我挂了啊。”
易烊千玺没等王俊凯回复，毫不留情的把红色按下了。
房间还是很热，他站在四楼的阳台往外望去，远远的霓虹灯闪了闪，隐约传来些狗叫。他记得明天还要考试，抹了抹自己的脸，都是汗，想来还是开空调舒服。易烊千玺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，汗水随着他的沟壑流下，揉成一团，往床上扔去。
很多东西扔不掉，他的汗粘在椅背上，也没心思去管那个。
要他说，其实不应该把那通电话挂掉。
易烊千玺的电话，王俊凯或许是找王源要的，或许是哪天出来时易烊千玺给的，他自己没有记清楚，也不会有人帮他记清楚。现在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，觉得可怕，又把视线移到手机上，他很少有这种感觉，在记忆里逛了逛，就和自己不小心把妈妈搞丢了一样。
他烦，空调好不容易运作起来，划开手机，默念着王俊凯的手机号，把它保存了，按了通话。
如果按王源的尿性，唱K是肯定不接电话的。从小麦霸，鬼哭狼嚎，一会儿深情一会儿广场，表情一个变一个准，易烊千玺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病。王俊凯也没好到哪里去，和王源一起摔枕头的是他，放学了去找何其龙撩架的也是他，精神病院都是王家开的。何其龙那体育老师和他们关系特别好，一只手能挂俩，易烊千玺也喜欢他，那个时候何其龙还没有刺青的。
后来他刺了青，他有了孩子，脸上的肉好似又往横长了不少，王源对着他的肚子打，他呆着个脑袋，主持着篮球赛。以往他都会和王源斗一斗，现在，王源得多撩几下，何其龙才会理他。
王俊凯呢，王俊凯腿长，不踢足球，热爱篮球，踢毽子很烂，梦想是长到一米八，体育课小王子，回班上就被一群女生嫌弃，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分座位时想分到他旁边，汗一出，都拿他开玩笑。这个时候王俊凯就会去厕所洗一把头发，易烊千玺见过他脱了衣服站在厕所里，叉着腰，对着镜子，喘着气，易烊千玺差点不敢进去。
“你干嘛啊？”
“透气。”
“厕所透气，厉害。”
“我怕我出去透气会有人失血过多。”王俊凯的汗差不多停了，“你有没有多一件衣服？我的全湿了。”
“有。”他说。
王俊凯接了电话，一声“喂”，易烊千玺转了转椅子，说，“你衣服什么时候还我？”
“什……衣……”
“换个信号好点的地儿，还有让那个姓薛的消停些太吵了。”
过了会儿，空气震动的范围扩大，那股压抑的劲儿也少了，王俊凯说，“什么衣服？”
“上次体育课我借你那件，记得吗？”
王俊凯那边停顿了很久，也许不是很久，书桌上的秒针走了半圈，月亮挪了一些，太阳就更近了，易烊千玺往右转了转，王俊凯那边传来了些杂音，他说。
“我现在就穿着。要不你过来吧。”
02
王俊凯把房间号发给易烊千玺，易烊千玺到的时候正看见王源鬼哭狼嚎，看见他来，略过一眼，把麦扔到刘志宏身上，刘志宏一个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才接住，随口说了王源一句，他也没回头。
王俊凯不在，王源拿了杯果汁给易烊千玺。
“他在外面，楼梯口，你们这儿天台也没得上。”
“你又不抽烟。”易烊千玺说。
王源随手把歌给切了，又把话筒夺回来，变着花样似的，对着话筒说，“易烊千玺同学，下周一期末考，你在这儿干什么？”
易烊千玺的回话太小声，副歌又已经出现了，没有一个人听见他说什么，王源见他嘴唇动了动，在晚上的k房里一点也不明显，他把视线收回来，易烊千玺出去了。
王俊凯突然从旁边窜出来，拍了他的肩，勒紧易烊千玺的脖子，易烊千玺猝不及防没有站稳，左脚绊右脚，空落落的衣服晃动，眼看就要倒下去。王俊凯看他惊慌，手环过他的腰，易烊千玺腹部一紧，跟着王俊凯的力度向后倒去。
不往前倒就往后，情况岂不是更糟了？他有些慌，随手抓着王俊凯的衣服，王俊凯揽着他往后退，东倒西歪，直到撞上墙，才算停下。
空气中那点凝固好不容易开始流动，心脏漏了哪一拍，但他们都不敢喘气。
“怪你。”易烊千玺说。
王俊凯低了头，鬓角蹭着易烊千玺的耳朵，又想起什么似的，手按了易烊千玺的腹肌。
“嘿你小子肌肉怎么比我厉害？”
“你去跳舞也会这样。”
“哦，我会唱歌。”
王俊凯放开了他，易烊千玺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，骨头啪啪响。
“王俊凯。”
“嗯。”
“没什么。”
“你不想唱歌？”
“我不够气。何况考试时有歌绕着，脑子不清醒。”
“我倒喜欢那感觉。”
王俊凯打量了他，易烊千玺穿着白色的鞋，黑色裤子，白色衣服。相应相称，相得益彰，看起来在这个晚上的临时出门还好好打扮了。很多人说易烊千玺品味不错，每一次出来都穿的恰到好处，不过火。
王俊凯第一次认得易烊千玺就是因为他的穿着，或许只有那一次他过了火。学校千叮咛万嘱咐，哪一天的什么典礼有领导来，一定要穿好短袖长裤，不能穿长袖，不能穿短裤。女生记得把染了的头发染回黑色，耳钉也得取下。男生不要穿太显眼的球鞋，最好穿个白的。
那天易烊千玺穿了双红鞋，一身不属于学校的衣服。花哨的图案，黑色衬黄色，无论摆在哪里都显眼的像一只躺在稻草上的热带水果。
王俊凯觉得自己挺喜欢吃。
问了王源，他说，那天易烊千玺刚刚从老家回来，没收到通知，又几乎是下了飞机就赶去学校。
典礼上易烊千玺没有出现，估计是被老师藏去哪儿了。
后来他没有再张扬过。低调的留着齐刘海，不抹发胶，白色校服异常的干净，一双手也没什么茧子，脚跑起步来似御风而行，不着痕迹。王俊凯手机里却一直有一张他的照片，典礼那一天不知道是谁拍了，或许有很多人拍，在圈子里一个一个蔓延。
所以，王俊凯的朋友们说着易烊千玺呆板的印象，猜想他的日常，似一个不懂人情的机器，王俊凯说，他啊，应该不会吧。
“那去不去放烟花？”
易烊千玺确信精神病院都是王家开的了。
“这附近哪有烟花？”
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王俊凯转身进了包间，易烊千玺靠在墙上，歪了头，门缝传出的歌他会唱，只是恰好。灯光昏暗，ktv的走廊总是被镜子环绕，还是暗色的。易烊千玺看着对面的自己，有眼袋，有黑眼圈，没有梳头，没有戴帽子。这些东西却那么清晰。嘴忍不住小声的呢喃。
“他说风雨中，这点痛算什么……”
右边有风，王俊凯把门推的很开，从镜子里找到了易烊千玺的影子。
他晃了晃手里拿的东西，“看，烟花。”
“神经病啊。”
03
尽管如此，易烊千玺还是帮王俊凯分担了他的袋子，手抽去，挂在自己肩膀上，随后迈开了步子。王俊凯却没有动，站在包间门口远远望着他，易烊千玺走了一会儿才发现，那个时候王俊凯离他有八米的距离。易烊千玺看了看手里的袋子，还散发着属于包间的浑浊气息，却掩盖不了深入骨髓的、王俊凯的气味。
易烊千玺夸张的抓起袋子往前跑去，幸好没有穿板鞋，辨认着走道的方位，顺着排号倒着回到起点，他听见王俊凯追赶的声音，但全校没有一个人能追上易烊千玺。
按了电梯。
在电梯门宣告命运似的关上之前，王俊凯的手卡住了他，好似终于有了转机，他喘着气，靠到易烊千玺的肩膀上。
“怪你。”
“这不打平了？年轻人就要多运动，别以后落下病根，那时候你就该谢谢今天我和你说的话了。”
“那千哥我腰不好，你给我出出招？”
“啧，”易烊千玺把王俊凯推开，电梯门打开，还是ktv那层楼，仔细一看，“没按啊，”王俊凯手快，按了关门，两个三角形互相争斗不靠近，活生生像吵架尖碰尖，再按了一。
“我腰真的不好，春游有个什么游戏，要弯腰，我都没参加。”
“没印象。”易烊千玺盯着缓缓下降的数字，“待会去哪。”
“好地方。”
“好地方是什么概念？”
“就是我觉得我应该带你去的地方。”他又补，“那都是好地方。”
王俊凯抬着头，插着口袋，牛仔衣被他撑直，也盯着那一块小小的显示版，还有个小窗口在卖广告，他女神正拿着个手机，顺着数字慢动作。
易烊千玺没有接话。他在心里默默祈祷下降的速度再快一些，匀速运动可以变成匀加速运动，王俊凯最好耳鸣，他就听不清狭小空间里面，不知道是谁脑子里一片空白，那些吵闹声都变成一阵海风。
叮，终于到了。
“走啊，电梯门都要关了。”
回过神来，王俊凯已经站在电梯外面，一楼的弱鸡空调奄奄一息，门外狂野的车尾气直教人放飞自己，易烊千玺再回过神，他一脚撑着电梯门，再一手把他拉出去。
“干什么，没吃饱？没睡好？”
王俊凯把手搭上易烊千玺的额头，“发烧了？”
易烊千玺才从静听模式转换为正常模式，“没什么，可能我沉迷学习无法自拔。”
“如果是你，真的有可能。这学霸的名头太响了。”
“那我现在不是被你们逼良为娼了吗。看，ktv，再看，晚上十点，哇。”王俊凯顺势为他鼓掌，俩人走出去感受着路边忽明忽暗的灯光。“人生路啊。”
手机忽然响起，俩人动作一致的翻找，易烊千玺想起来王俊凯的铃声和他一样的，出厂自带，动都没动过。出门的时候经常误会，又被人质疑，一致回答，懒得换。
易烊千玺的妈妈来了电话，说不见他。
“出去了，和同学在一起。”
“下次记得关灯，这么大人了还要妈妈每次提醒，烊烊不乖。”
王俊凯的耳朵一直贴着他的手机，易烊千玺把通话挂了，王俊凯说，他觉得易易比较好听。
“我以后叫你易易好不好？”
易烊千玺看他苹果肌被笑容挤出来，这路灯下显得眼睛特别亮，不自觉笑了笑，“去哪？”
“就在这附近。来，凯爷带你放烟花。”
“你有火吗？”
“有，刚在柜台顺的。”
他手里攒着个打火机，样式靓丽，翻着银光，易烊千玺看了晃眼，“记得还回去。”
“下次来了就还。”他终于迈开步子，易烊千玺跟上，“反正下次也快了。”
“哦，还没考试你就想着考试之后了。”
“这正常，愿意想自己高兴的，不愿意想伤心的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易烊千玺说，“也不一定，新闻推送总是推什么人死了。”
“说起来最近特别多人死，什么艺术家，什么演员，什么歌手，隔几天，叮，又一个，太厉害了。”
“每天都有人死。”
王俊凯和易烊千玺并排着走，晚上十点还不算冷清，轮胎碾过落叶的声音还很脆，深夜才出来溜达的跑车也开始张扬自己的引擎，改装过的摩托车不顾法律在大路上风驰。没有人说话，还有万物的声音，没有声音的声音，王俊凯领着他拐过一个十字路口，旁边那家店正在收工，关门上锁的声音十分清脆。
“我，爷爷，去世了。”
他突然说到，易烊千玺扭头去看他，太暗，看不清。
“其实我现在都没法相信，你知道吗，就那种，你以为会一直存在的，然后就，那样，又理所当然。”
“你要哭吗？”
“哭过了，我就是憋得慌。”
“哦。”
易烊千玺把视线收回来。
王俊凯在他们面前时不时会提一提他的爷爷。不慈祥，也不和蔼。喜欢骂骂咧咧的下棋，喜欢吵吵闹闹的听曲儿，喜欢当着王俊凯的面骂周杰伦唱歌不好听，也会跑到厨房里偷一块奶奶做的桂花糕，拖鞋底蹭着水泥地，找到在院子里数蚂蚁的王俊凯，说，来，吃。
王俊凯没什么表情。他没有笑，没有哭，没有皱眉头，没有弯着嘴。他像吹风的人一样平静，易烊千玺会手足无措，他不懂安慰别人，更不会说漂亮话，哭了可以给他肩膀，但是伤心了呢？他没有保存如何让别人开心的方法，虚伪总是头等罪，他希望给别人真心。但是此时易烊千玺明白那不是虚伪，对于不会表达真心的人来说，一两个善巧方法实在太重要，他就不用那么紧张，对着王俊凯如此平静的伤感，他除了跟上他的步子，没有其他举措。
王俊凯说了很多。有一些爷爷的事，更多的是爷爷去世的时候，周围的人的反应，他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却十分难受。还有其他的事。他想租房子住，离学校近一些，离家里远一些。不是不爱家人，他单纯想出去。陆陆续续说了很多，又说，对不起。
“对不起什么？”易烊千玺说。
王俊凯没有回话，他们又绕过一个路口，在身后全是王俊凯说出来的话，一段一段，碎了一地，明天早上就会消失殆尽。
“我和你合租吧。”易烊千玺说。“我也想租学校旁边的房子。两个人的话，方便，便宜，挺好。”
“那太好了。”
王俊凯停下脚步。
是江边。
易烊千玺愣住，毕竟那家ktv离江边有一段距离，更不是直达可以去到的地方，一路兜兜转转，两个年轻人竟然走了那么久，他的腿还没有给出信号，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。
“这是一条支流，它叛离原来的方向，最后还会回去。没什么人来，没什么人知道这里还有个空地。你看，都是杂草。”王俊凯顺势跺了跺脚，“虫子很多咧。”
草地，然后是光秃秃的泥土，然后是碎石地。“这里很快就要建围栏了，这些草就会死，泥土就会干。我发现这里很久了，从小就知道，我爷爷也来过，你是第二个被我拉来这里的人。”
有风。易烊千玺眯起眼睛，对岸灯火阑珊，一盏灯熄灭又有一盏灯亮起。
“还有时间嘛。以后我们俩合租，你喜欢的话，有空还能来逛逛。”
“你沉迷学习无法自拔，我得用什么招数才能拉你来？”
“你说你不高兴，我就来了。”易烊千玺说的很认真，王俊凯挑了一块形状不错的石头，往江面上飞，“竟然这样，我以后不开心的时间可多了。你每一次都会来吗？”
“会。”
“那我信你。来，放烟花。”
王俊凯把黑色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，真是品种齐全，有大的有小的，一堆，“何其龙他老婆和士多店店长老婆很熟，听说她女儿挺大了，喜欢玩烟花，就送了好多。但是他女儿又玩腻了，他老婆就给了何其龙，何其龙就给了我们。”
“这么多，你要全放？”
“放一些吧，其他留着下一次。”
彩色的包装，白色的引线，银色的打火机。易烊千玺站在旁边看着，王俊凯蹲着捣鼓，“别靠太近，别弯腰，待会烧到了。”
“千玺，你今天为什么来，还记得吗？”
他仔细想了想，好像有几通电话，似乎心里还不太畅快，可具体的内容也只是闪现，拼不出完整的句子和画面。
“忘了。”
“我给你打电话，你说你喜欢我。然后你要我还你衣服。”
“没有，不是……”
着实着急。他有时候问话前喜欢叫人的名字，就像老师喊人回答问题，也会先叫名字，再问问题。
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？
王俊凯，你想干嘛？
如此简单，如此直白，停顿出了错，这句话不应该出现逗号，却完美的卡在人的名字后面。
很多事或许可怕。
王俊凯蹲在碎石地上，脚掌被石子硌的疼，没有灯光，只借助对岸的星星点点琢磨如何打开火机。月亮看不见，不然应该是圆的，王俊凯只能站起来，低着头，驼着背，把打火机靠的更近，指甲刮着金属，好不容易找到缝隙，勉勉强强才能打开。
就算是逗号前的回答，他也，不是不可以。
“我没想过。”易烊千玺说。“怎么样才算喜欢，我没想过。”
“我也没有。”
火拥抱了引线，焦黑的气味，空气震荡的声音，炸开的烟花映在江边，与对岸相互映衬。小卖部的烟花质量不高，不能算是“花”，那点光线却漂亮，一个接一个在半空中绽放，红的绿的黄的，在坠落之前就消失了。
江水漫漫，城市没有萤火，高草随着风一摆一摆。
易烊千玺拉过王俊凯的手。
王俊凯看了他一眼，张开手掌，与他十指相扣。
“衣服要脱给你吗？”
“不用了，以后一起穿吧。”
04
考完试后易烊千玺终于跟着他们去了ktv，王源把那包方糖还给他，易烊千玺赏他一颗棒棒糖。王俊凯把火机还给了柜台，柜台的人懵了，根本不知道有这事发生。王俊凯最近在劝易烊千玺进他们的群，易烊千玺没说答应，也没说不进，王源一气之下把他拉进去，受到了热烈欢迎。群里显示着房号，打开门，罗庭信和刘一麟正在对唱情歌。
王源一个箭步霸占了点歌台，易烊千玺什么也没点，净看其他人胡闹。他在角落里喝着果汁，看点歌台前的人换了又换去，拿着麦的一直是王源。王俊凯时不时唱几首，易烊千玺要把自己活成JPG似的，除了时不时笑一笑，没有其他动作。
其他人怕他不高兴，本来就是劝来的。看他终于起驾点歌，一个两个拼命鼓掌，按喝彩的按钮，说，千哥，来，置顶。
他唱。
人生路，美梦似路长。
tbc\end
这是青泥何盘盘的时间线重启 就是学生时代的事 青泥何盘盘那文过几天我屏蔽掉 有幸写完就发 当做是成年后的事
没幸写完的话就end 坑品不好
歌词有水手 有倩女幽魂
考完试了 考完这一场我就是高三生了 哦 开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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